礼物
发布时间：
2013-09-20 09:45
老陈蹲在鸡场东边的小河边一根一根地再抽劣质的红旗渠香烟。他的头发就像霜打过的茅草，胡须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打理。渐渐升起的阳光已经慢慢转到了他的头顶，本来就瘦小的湖北老头，投在山坡上的影子就更加短小。他本不应该称为老头，他才43岁，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可生活的重担过早地压弯了他的背、担走了他的黑发，碾碎了他的志气。最近他总是非常烦心，常常在一个没人在没有人的地方一呆就是半天。
今天是他的生日，唯一的女儿一早出门，说是到县城给他买生日礼物，他不仅没有高兴的兴致，竟然第一次冲着唯一的女儿吼了起来，“过！过!过！还能过吗？家里的鸡一点饲料都没有了，你也不知道愁？”
老伴6年前肝癌去世了，初中摸底年年全校第一名的女儿，一月后的中考竟然意外落榜。女儿太清楚母亲三年多的生病，家里能卖的、亲戚能借的都山穷水尽了。母亲去世前那年的春节，父亲领着15岁的她，给全村256户人家无论辈份大小挨家挨户拜年，一户凑10元、20元、30元勉强凑齐了4580元的化疗费。女儿清楚，高中、大学已经远离了她，成为她永远的梦想。她必须跟父亲一起偿还欠下的6万元巨款。父亲也隐约感到了让他小学、初中骄傲十来年的女儿为什么落榜了。他深深的自责，为自己无力扛起这个家，让懂事的女儿过早为自己分担而自责而愧疚。从此他们父女相依为命，他从来没有跟女儿大声说过话，更不别说吵过她。可今天怎么了？虽然他猜不透女儿骑上电动车走时诡异的微笑包含着什么，但女儿平时化解百愁的微笑，怎么也化解不了他最近的烦心事。
四年前老陈在省直包村扶贫干部的帮助下，东借西凑从1000只蛋鸡开始养，硬是凭借他的好学、吃苦，渐渐发展到现在的两批鸡6000多只。2013年2月，荆州和美华的营销公司总经理杨述智带领10多个人来枣阳开发蛋鸡市场。“和美华蛋鸡养殖模式”推广会他跑了150公里转换了四个地方听了足足4遍，其中的35天定终生、后备母鸡最大化的养殖理念更是深深打动了他。随后在杨述智带领的养殖模式推广员的帮助下，雏鸡试用了和美华的雏禽宝，结果35天褐壳蛋鸡长到393克，均匀度87%；使用了45天蛋鸡高峰期饲料，他的264天的鸡，产蛋率从92%增长到96%，料蛋比下降了0.2还多。就在他准备全部更换和美华饲料的时候，原来的经销商到他家找他， “行!不用我的料可以，一周内还清欠下的5.8万元钱。”
今年上半年的行情太低迷了，刚淘汰不久的那批鸡也没有上的了高峰，最高产蛋率才89%，现在实在拿不出还欠款的钱。
他被原经销商视为“叛徒”。他听说了最近传的沸沸扬扬,那个经销商把欠他钱没还，而用别家饲料的另外养殖户打伤住院的事情。他知道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是他还是不甘心。他的饲料确实不好，没有高峰期不说，光料蛋比就差0.2以上，这小小的相差0.2的料蛋比，他的一只鸡一生就要多耗费近10元钱，6000只鸡就是6万元啊！多挣这6万元，别说以前的欠钱可以还清，也可给女儿攒点嫁妆钱啊。女儿最近要领结婚证，男方前天把订亲的几万块钱也给了，这些事他不得不考虑了。他明明知道用现在的饲料就像借高利贷，利滚利驴打滚，他怎么折腾都很难赚到钱，但他又能能么样？
枣阳养殖服务站的刘庆安经理问了他多次，“老陈，35天数据、高峰数据都做得那么好，怎么还不订货？”。
刘庆安都把他问脸红了。杨述智带领的养殖模式推广员对他的悉心帮助，和美华产品的优异，怎么不让老陈感动、不让他心动？可他忘不了那个经销商的后通牒，忘不了一边说他“叛徒”一边把用脚恨恨地把烟头撵在他面前时的嘴脸。他没有钱，确实缺钱！
最近连续失眠了半个多月，心里像一团乱麻。隔壁房间的女儿每晚听着他在床上辗转翻身的吱吱咯咯床板声响，也在悄悄地流眼泪。
今天女儿特别高兴，是因为他的生日？他感觉女儿今天的高兴中有些神秘，从小鬼精鬼灵的女儿，会给他带来什么生日礼物？鸡场门口的拖拉机响声和女儿的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站了起来蹒跚地向西边的鸡场走去。
女儿迅速冲到他的跟前，拉住了他被劣质香烟熏得焦黄的瘦弱右手，顺手把一丛鲜花和夹在花朵间的他再也熟悉不过的那张欠款条塞到他的手中，“老爸生日快乐！”。
老陈惊呆了，这是真的？是怎么回事？站在一旁手提生日蛋糕的女婿揭开了事情的谜底。原来女儿跟男友和未来的婆婆等商量好，用婆家给的嫁妆钱还清了他的所有饲料欠款，并说服了和美华枣阳服务站的经理刘庆安，让他帮助从村镇银行担保代了10万块钱，买回了他朝思梦想的和美华饲料。
他看着再也熟悉不过的和美华饲料，泪水模糊了双眼，纠结多日的心就像放进火锅的粉丝，渐渐地软了、散开了。
“喜欢吗？老爸，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半晌，他才抬起头说，“爸爸对不起孩子，你跟我受累了！”
女儿坚毅地说，“老爸，这算什么问题？我还年经，一切会拥有。这份礼物你一定收下！”
他什么都没有说。女儿用手帮她擦了一下他满脸的泪花说，“老爸，不哭，一切都会过去，再大的困难女儿都会跟你一起，就像当年放弃上高中一样，我永远不会再让老爸你为我，为生活犯难！”
太阳升高高地升在了鸡场的正南方，小院内的厨房飘出了阵阵菜香，老陈久违的笑声越过院子、穿过小河传了很远、很远……(市场部技术服务总监 赵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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